原本吵了架的,这句话的意思是,他不应该这样冲进来,带回满身雨水下过的潮气和急切,她抬头看去,夜里在他睡着的时候,她去卫生间剪短的指甲有点尖尖的,上个月没长完的指甲油,一片一片地斑驳陆离,在她一寸一寸生长出来而没有被他注意到的时间里,绿色带着金粉的甲油,裂开的样子很让人心碎。
其实没什么的,她煮拉面的时候习惯盖上锅盖焖两分钟,把鸡蛋焖熟,但这个锅和盖子本来不是一套,——他们本来就不配套的,因此溅出来好多水珠,连带着辣的,热的,有点无法接受的空气。
她短促地“啊”一声,随后丢了筷子手忙脚乱,但在刚进门的人听来只有一个音节,意思是完蛋了快来帮忙,于是他连包都没放就冲进来,但里间的人抬头吓一跳,站起来去接,你回来了啊。
怎么了,他问,一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水,没放下的皮包,有点呆地问,好像谁也不记得还在冷战,刚才听你叫了一下,以为发生什么事——这会儿理智才回归,不尴不尬地挽回一句。
没有,她轻飘飘笑笑,汤很烫,烫到手了,于是他抱过来,先亲亲头顶,然后摸手,手背上还有溅出来的一点汤,周围皮肤微微红,他用舌头舔掉,完了大概觉得自己没原则,有点微妙地丢了人,一起站着还没有她高,这下气势全无,把脸埋进睡衣褶皱。原谅我吧,不该吵架的。
二十五岁的第二个有太阳光照进来又下雨的日子,首尔少见有太阳雨,本来就是光鲜亮丽到不得了的城市,她原来也不是会纤细得被光线刺痛的人,被背后抱紧,很有点不知所措。让他们吵起来的不过是这样鸡毛蒜皮的,比如我以为不会下雨于是不带伞,比如二十五岁生日第二天整个城市封控,失控的现实,还有太阳,不被原谅的总是那些。
还好你从没想离开。